汉风画集序言：表现生命

　　莫言

　　去年年底，在一次会议上结识河北画家汉风先生。因我在河北工作多年，受河北文坛栽培日久，可谓恩重如山，因此见到河北人便感到亲近。与汉风虽未深谈，但感到有一股灵气相通。转过年来即收到汉风先生寄来的画册与一本名为《生命存在与艺术存在》的理论著作。我不懂美术，面对着汉风画册里那些水墨淋漓、元气充沛、朴拙中蕴藏着灵秀、苍劲中透露出天真的作品，唯感到心旷神怡，有种种生命感觉、许多奇妙联想，但要我用理论的语言来评说，却感到难著一词了。好的美术，是画家生命力的凝聚和其对生命、自然、宇宙的体悟之表现，是忘却艺术的艺术，是自由精神的自由表现，观赏者能够感受到画家的意境并联想到画家创作时的生命状态，大概也就算一个合格的欣赏者了吧！

　　汉风先生那本体裁类似格言、警句集萃的大著，我反复阅读过了，许多话精辟睿智，许多话意味深长。有的话读罢如饮醍醐，有的话读罢如嚼橄榄。汉风先生是有相当深厚的哲学修为的艺术家，他想得很多，在某些方面也想得很透。他的思想方法是辩证的，他对存在、本质、直觉、理性、创造、意志、逻辑等哲学范畴有很深的感悟，并艺术地、辩证地阐释了它们之间的关系，令我获益匪浅。

　　从去年开始，我在朋友的引导下结识了几位画家朋友，读他们的书画，听他们谈艺，多有心心相印、想见恨晚之感。我深感与他们的交往会对我的小说创造大有帮助。画家皆可为我师，汉风先生自然也可以做我的老师。听说汉风先生即将推出一本精美的画集，仅以此拙文，表示热烈的祝贺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