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江山无限》创作前情后续

  唯其江山

  ——《江山无限》创作前情后续

江山无限  230x196cm 绢本彩墨  2024年

  那一夜，我隐约听见了蛙鸣鹤唳、猿狒的呜咽和青桐细细的呼吸。

  集中时间创作十四届全国美展作品刚结束，就到美协的花鸟写生班代了几天课，住在野生动物园边的林中木屋，竟是极疲后的几夜好眠。

  清晨醒来，雨滴叮咚，忆起儿时呆呆听檐下雨敲铅皮桶的落寞。曦光微明就有短信说祝贺你的作品过了，我懵懂，说这么早啊，对方讪讪，竟一夜未眠的刷机等公告。

  这只是省展的复评。这一展，似乎从未有过的关注度，从未有过的卷。

  花期

  转眼五六年了，每每错过玉兰开放的花期。

  济南的百花公园有一个玉兰大道，春天伊始，三月中旬，洁白的玉兰便竞相绽放在蓝色的天空下，如云似雪，耀眼的琼枝玉蕊满天的张扬，很多人赶去在大道上拍照打卡留念。

  彼时，我曾经的画室就在玉兰大道的旁边，临着湖，水光潋滟，映着蓝天白花总让人发呆遐想。那时，在那里喝了很多的茶，和朋友聊了很多的有趣话题，闲暇时便沿着玉兰大道踱步，如果赶上一个没大有人的傍晚，听风听雨，看花独饮，便是一个人的清欢。

  大约2013年左右，画室搬走，但玉兰花开时总记得拿出时间来去玉兰大道赏花。2018年春在海南写生没能前去，2019年的花期则是没有心情和时间，为十三届全国美展憋在画室里搞创作，压力大的很，画了一群各色的羊，当时经常往返于画室和动物园去观察羊和找资料，现在想来动物园也应该是有玉兰的吧，但是每每匆匆直奔羊群，也没注意，搞完创作，别说玉兰，牡丹花都谢了。种种原因这件作品也没投上。

  2020年，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让三月的我们足不出户，玉兰大道又没能去细细品味。当时想，下一个花期一定要去，没想到21年22年三月仍都赶巧在封控中，2023年三月我平生第一次住院……

  时间像安了加速器，2024年不知怎么又到了玉兰花开的时候，也到了第十四届全国美展的创作期，一直没有满意的想法，痛苦不堪，终于搞了一个构图，开始动手时已是三月初，时间非常紧迫，后来又否定了这个处理方式，重新调整草图后重新定画框的路上，抬眼间，路边的玉兰已默默地开放。

  闭关

  《江山无限》正式开动前纠结了好一阵子，更改了几个草图，最想要的感觉总抓不住，如同薄云的夜空那轮朦胧的月，雾霭浩渺，抹不去，在那儿，抓不着。

  画院提供了最好的条件，六月份前除必要的工作尽量不安排活动，宽大的画室、安静的环境，身边还有金奖作者可以随时请教，一个共建单位甚至保障画家创作送来便携氧气……再画不好只能怪自己。

  对着满墙的草图，静静凝视，想起马蒂斯的《舞蹈》想起赵佶的《瑞鹤图》想起欢快的”锅庄舞”也想起嫦娥六号的“九天揽月”……连续几易其稿，起舞的白鹤、千里的江山、无垠的星空、神秘的星球、广阔的未来……终于我在时间十分紧张的情况下开始了类似闭关的正稿创作。

  真正开始过稿时，因为时间紧了些，还是有些仓促，甚至用淡墨勾鹤的轮廓时直接竖起画框，一手轻按空绷的绢使其紧实，另一只手就悬肘直接勾线。

  画进去是辛苦而又愉快的事，千里江山一直是我这些年借喻的符号，在山中工作从容平静，千笔万笔的墨点是自己述说的文字，窗外云卷云舒，夜色渐深后又会迎来曙光微明，日复一日，岁月静好。

  这一个月住在画室已经成习惯，天气老是不冷不热，睡时燥热，三四点钟往往会在清冷中醒来，又懒得加被子，便在梦境和现实间徘徊。往往醒来梦便全忘了，半梦半醒时右肘常疼得动不得，再往清醒走一步时，一点点活力注入右臂，疼痛依然清晰，但似乎活动一下全身便唤醒了。空气深处似乎还有丝丝缕缕的对话，纠结于画面各种处理和一些枝枝节节的技法。

  回家如同度假，不仅是不舍得往返车程的这两个小时，更是不愿意打破一直沉浸在这个语境中的状态，过几天总要回家调整的，像住校的学生拿一包要洗的衣服回去再带几件干净的回来。一次开车走在拥堵的路上，打开音响正是月光女神莎拉布莱曼的名曲“伴我于此”I do what I want……

  当三只鹤慢慢在深邃夜空中巨大的星球前舞动起来的时候，如朋友给我写的评论《艺术的慰籍》中所言“在自由自在的舞蹈中，突然就没了倾诉的欲望，只是单纯地愉悦、享受、释放”。

  潜进去，再浮出来，拿起来，再放下。每天和画面对话，熟悉了绢上每一个经纬的交织，习惯了三只鹤温和的眼睛。每每深夜，再把三个画框靠墙竖起，退后回望，这是睡前的告别，期待明天的相逢，那一刻世界安静，静地听的见自己的气息、时光的滴嗒和暝蛉振翅的响动。

  一天午后，喷完第三遍胶矾，我开始一点点撕框边的纸胶带，窗外阳光明媚，时节却已是芍药凋零。之后托裱、扫描、打印、装框……寄上照片，然后等待省初评、复评、评优、送评全国、终评……关关难过。

  入选全国的消息传来是在新疆采风的途中，长久地等待后已没有想象中的兴奋。今夜轻松，该听听音乐好好松弛入眠。想起画此画时经常播放张雨生的《带我去月球》

  “走 带我走

  我虚步玲珑蹑星空

  不敢笑傲五洲    也不愁天地悠悠

  我要背向地球

  希望寄托整个宇宙＂

 作者： 樊磊，字甫言（弗言）。1974年生，山东艺术学院美术学院花鸟画专业艺术硕士。现为山东画院专职画家、一级美术师；系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；山东省美术家协会主席团委员、现代刻绘艺委会副主任、花鸟画艺委会委员；山东省青年美术家协会顾问；山东省中国画学会副秘书长；山东美术馆馆聘艺术家；山东省青联委员；山东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校外研究生导师。作品《江山无限》人选第十四届全国美术作品展。